春节,餐桌上的很多美食是大家挥之不去的乡愁,高邮的“三垛方酥”就是如此,这种被汪曾祺誉为“嚼之声动十里人”的小吃,虽然在当地家喻户晓,但传承之路并不平坦。今天(1月27日),就让我们走近“方酥”制作传承人,了解它的前世今生。
春节忙完走亲访友,陈师傅就要赶回浙江,动身前,他特地赶到镇上这家老字号购买“方酥”,因为这种家乡小吃,只有在这里才能买到。
陈师傅说,香酥脆甜好吃,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吃,有三十年了,他上浙江还带着过去,这是三垛特产,其它地方买不到。
让陈师傅难忘的,就是在当地遐迩闻名的“三垛方酥”。它外观呈正方形,口感脆酥,风味独特。美味的缔造者是74岁的邵鹤,作为市级非遗传承人,他和方酥打了半个多世纪交道。
老邵调侃,这门手艺还是他偷学来的。原来,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,二十岁的邵鹤进入三垛食品厂当学徒,不过,当时大方酥的制作技艺被几位老师傅垄断了,他们秘不示人。
邵鹤说,制作技艺传给他,老师傅就没有饭吃了。不得上案板、不得给他擀、不得给他包,当年的邵鹤只能偷偷看师傅怎么做。
就这样,邵鹤白天观察制作的环节、流程;晚上回到家里,反复揣摩试,终于也能独立做出口味醇正的“三垛方酥”了。
邵鹤说,一块方酥要经过缱肥、包馅、捶叠、敷芝麻、烘烤等多道工序,而酥脆的秘诀就在这捶叠上:馅包入皮面,撒上面粉后,要用擀杖穿心滚捶,反复舒卷折叠。
捶叠好后,还要撒上芝麻,用手来回摩挲轻抹,做到密实而不脱落。手工活完成后,这些半成品的方酥被放进火炉里烘烤。
邵鹤的儿子邵国春表示,在炉里面要经过24小时甚至更多的时间才能出炉, 这样的方酥才能酥脆,火候上面的把控,这个就是最关键的,也是他们不外传的秘密。
温火慢烤一天一夜后,颜色金黄、入口酥脆的方酥便出炉了。
居民们表示,方酥的口味很好,香、甜、酥,有时候买三十个、五十个,有朋友来了,多买一点带走很正常,这个是永远忘不了的。
别看如今方酥成了当地人新年餐桌上必不可少的美食,30年前,这门手艺也曾因为口味单一、工艺落后,一度面临失传的危险。那么,当时老邵是如何走出困境的呢?
邵鹤介绍,上世纪90年代,三垛食品厂改制,原来很受欢迎的方酥也渐渐被食客冷落。邵鹤经过调查分析,认为主要原因在于,面对不断涌现的各种时新小吃,方酥的口味太过单一,于是他自立门户,开始对方酥进行改良,首先就是增加口味。
邵鹤说,要让人吃的有香头,就跟烧菜要加味精一样,他们不加味精,加点麻屑、陈皮、 金橘,再加点麻油,麻油开胃。他一点一滴地试,一点一滴地改良。20年前,儿子邵国春下岗后,也跟父亲做起了大方酥,父子俩共同摸索现代人口味的变化。
邵国春表示,让消费者品尝,他们自己也品尝,味道变好了,他们才推向市场。
这几年,邵家父子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,顺应食客需求,陆续推出了无糖、麻油、咸味和甜味等四种口味,销量逐步上升。在此基础上,他们开始思考改进制作技艺,借助电炉烤、精准温控等新设备,实现了传统食品生产的标准化和规模化。
近年来,他们看到互联网的强大威力,又开始尝试通过网络平台将这一地方食品推向全国市场,效果出人意料的好。
邵国春说,比如微信、网站上有销售,他们也跟扬州一个文化传媒公司合作,推非遗产品,对方帮他们销售,他们每天的方酥产量在八百个左右,每天都是销售完的,还推掉了很多单子。
如今,邵家有了第三代传人——刚大学毕业不久邵咏晖。小邵说,最吸引他的是这种地方美食背后的文化。方酥传了这么久了,肯定有它本身的价值,这门手艺不能说到他爸这一代就传不下去,肯定要有人来继承这个手艺的。
邵家三代人希望通过这样的接力,将这门手艺能一代一代传承下去。
邵鹤:把方酥做好了,做到全国,才好呢。
邵国春:不只是我们家族的财富,也是我们社会的财富,必须要传下去,对于我们家族也是个荣耀。
没想到,一块小小的方酥背后竟有这么多耐人寻味的故事。其实不止方酥,很多非遗都曾面临传承艰难、后继乏人的窘境。那么,三垛方酥的复兴能给他们的发展带来怎样的启示呢?
见证了“方酥”的兴衰成败,作为传承人,邵国春感慨万千。他说,传承一定要跟时代结合、跟创新结合,只有让传统技艺“活”起来,才能“火”起来,方酥就是通过推陈出新,顺应时代,改进口味和工艺,才赢得了市场。
邵国春表示,传统的东西与现代的工艺相结合,对以后肯定有发展空间,同时,非遗的传承和推广还需要社会各界尤其是政府的大力支持和推动。包括政府的税收,其它方面对他们倾斜,希望以后能把他们的方酥通过政府的网站,以官方的形式帮他们推出去,打造三垛的名片。
据了解,当地政府正在筹划打造一个以方酥为主打的食品集聚区,并准备通过进校园、进商圈、嫁接互联网等方式,力求将三垛方酥的金字招牌擦得更亮。
高邮三垛文化站站长吕守松表示,拟投资20多万元,在东二街打造一个方酥阵地,进行集中的生产销售,制作工艺向青少年展示,认识非遗项目的美好技艺进行传承,他相信非遗项目会越做越强,给他们留住乡愁,记住美丽。
作为一种地地道道的地方传统美食,方酥靠创新赢得了市场,也赢得了新的生机。这再次说明,非遗只有顺应时代需求,贴近大众生活,不断求变、求新,才能获得强大生命力。